不是说我不喜欢花,在我的记忆中也从不缺少花的影子,那一片油菜花海至今仍在我的记忆中蓬勃生长,永不凋零,充实着我的过往人生。
………………
那一片油菜花海
文/祝青
三、四月份正是各种花草忙碌开花的季节,而比花草更忙碌的,也许就是看花的人群了。
身边的朋友看完了梅花,看油菜花;看完油菜花,又去看桃花,近日又张罗着去日本看樱花。姑且不说她是否了解樱花对日本民众的意义,就是经济上的支出与赏花愉悦性的不对等,已让人感觉不值,我是不屑于这样做的。
不是说我不喜欢花,在我的记忆中也从不缺少花的影子,那一片油菜花海至今仍在我的记忆中蓬勃生长,永不凋零,充实着我的过往人生。童年的我生长在浦东的农村,那时的农村远不是现在这样的喧嚣与浮躁,是能让你沉下心来的那种感觉。大片大片的金色油菜花肆意生长,小小的人儿若有心躲在其间,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。你目力所及,都是成片成片的油菜花。在金灿灿的油菜花中隐隐露出的灰色屋檐,那就是我生活的小村庄了。一家一家并不靠得很近,而是错落地分散在油菜花海中。一阵风过,屋檐就成了黄色海洋中的朵朵浪花。朴实的父老乡亲总会见缝插针,窄窄的田埂两边总是种上应季的豌豆,开着紫色的小朵,煞是可爱。
油菜花是不能随便摘下来做花环的,生活远没有电影电视中那么浪漫,它可是父母乡亲的宝贝。它意味着再过几个月,家家可以飘出菜油香,也意味着可以换来几张薄薄的钱币,来应对生活中的各种开支,以及家长高兴时孩子们稀罕的零嘴。农村的孩子们,从小就知道油菜花的金贵。
但是,这丝毫不影响孩子们的玩性。捉迷藏玩累了,下一个游戏就粉墨登场了。乐此不疲的穿梭在油菜花海中的孩子们,他们在干什么呢?
伴随着油菜花的开放,成群的蜜蜂跟着放蜂人如期而至,孩子们的游戏就可以开场了。由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,房子外面一般是不涂水泥的,所以砖与砖之间就出现了缝隙,蜜蜂就喜欢钻进这样的缝隙中。孩子们一手拿着用空的火柴盒,一手拿着牙签粗细的小棍去捅钻进缝隙中的蜜蜂,被捅的生气的蜜蜂就想着从缝隙中钻出来,它却不知道空的半开的的火柴盒正等着它,它束手被擒了。
你会看到这样的画面,三四个年龄不等的孩子头靠头紧盯着墙上的一个小洞,那专注劲甭提有多乐了。只听他们嘴里喊着:“快出来了,快出来了!”“出来了、出来了!”欢呼声穿过面前的油菜花丛传到另一拨孩子的耳朵里,于是油菜花田的上空,回荡着孩子们的欢笑声,伴随着蜜蜂的嗡嗡声,正像一曲花田奏鸣曲。偶尔房子的主人露出半个脑袋,假装生气地呵斥一句:“你们干什么?”孩子们做着鬼脸,欢快地做逃散状,不一会儿又悄悄聚拢来。从这家出来,顶着一头的黄灿灿,碰到另一拨小朋友,相互取笑中,他们又急急奔向下一家。
谁家墙里的蜜蜂多,谁家的主人最慈祥,每一群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,若干年后,我还清晰记得。胆大的男孩拧下蜜蜂的头,吮吸它身体的后半部分——现在想来,当时还没有善待生灵的意识,再加上皮大王永远是横冲直撞,想当然地把小飞虫当成了可以装进肚子里的“自然”。如今重映这一幕总惋惜那些小生命,它们的据说是甜滋滋的味道进入了少数男孩的喉咙里。然后他们长大。然后,他们的下一代终于再也不会这样去“玩”虫子了吧。在我们女孩子这里,当然是不敢尝试,因为只是自然散发的油菜花香,也早已浸润了我们的肺,让我们心满意足了。
那一片油菜花海,就这样勃勃地盛开在我的记忆之中,满足了我对花的所有期待,我又何须像他人那样匆匆穿梭于各种花海之中呢。那一片油菜花海,填满了我的童年,乃至少年,使我的人生也带上了一片黄灿灿的暖色,历久弥香。
啊,那一片油菜花海,属于我的油菜花海!
(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