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牛年的春天,来得有些着急,有些兴奋,甚至有些冲动。牛的影子都还没有见着,接春的爆竹就在乡村的子夜慌慌张张地响个不停。更为夸张的是,似乎只过了一个晚上,春天就吵醒了村庄周边的油菜花。曾经,油菜花在乡间并没有如此地肆无忌惮,而是零零散散,东一丘西一块的。那时的乡村,田野里花枝招展的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红花草。红花草在春风里红艳艳地摇曳,也是很养眼的。乡亲们偶尔会摘几把回家炒了尝个鲜,但谁也不愿多吃,吃多了烧心。牛是不能让它沾惹红花草的,牛吃了红花草会胀肚,吃多了甚而会牛命不保。只有我们这些小孩,常常对红花草情有独钟,在因贪玩而忘了割猪草时,为了免于回家挨骂饿饭,往往要偷偷摸摸地狂割一堆红花草藏在竹篮里,上面盖上一层猪草。那时的红花草,在乡亲们的眼里应该仅仅只是一种肥料,花开过后就直接留在田里犁翻了沤肥。至于红花草如何开得娇艳,乡亲们是没有闲心去留意的,他们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对稻谷丰收的期盼上了。毕竟,想办法填饱肚子才是那时的头等大事。我原来以为初春的乡村,村庄周边的田野会一直都是红花草的天下。我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一年和从哪一户村民开始,村庄周边的田野竟然慢慢的全部变成了油菜花的地盘。油菜在没有开花之前是容易迷惑人的,人们常误以为那就是小白菜。事实上,很多人也确实分不清油菜条与白菜条的差别。说起来,油菜最初应该是作为油料作物进行种植的。乡亲们并没有把它当作蔬菜侍弄,即或油菜条也多是城里人的心爱之物,毕竟村里各家菜园里的白菜条都摘不完,谁还会看得上略带苦味的油菜条。至于油菜花的观赏性,则更是一个无心的意外收获。油菜花在专业人士的眼里是上不了台面的,人们自然也不会把它作为观赏花木进行培育。在公园里,在苗圃里,在阳台上,我们是看不到油菜花的身影的。油菜花是真正的草根之花,因为它原本就不是为了花之鲜艳而存在。它开花仅仅是生命传承的一个过程,结籽才是它的最终目的。其实,仅就色彩而言,油菜花黄得过于张扬,很是俗艳;仅就花型而言,油菜花开得过于随意,很是零乱。但,大面积的张扬,大俗即是大雅;大体量的随意,大乱即是大治。一枝油菜花,是不会引人注目的;一畦油菜花,也是不会引人